瓯越山人的日记 |
·老实者说 ·何时的中国需要庄子精神 |
何时的中国需要庄子精神 上传时间:2008-10-21 |
作者:瓯越山人,男,56虚岁 阅读:1337, 评论:0 |
何时的中国需要庄子精神 《浙江日报》2007年6月11日“理论视野”版上刊登(系转载自《中华读书报》)的《目前的中国不需要庄子精神》一篇短文,真是有点匪夷所思。我不知道作者陶东风先生是怎样一位人物,按理说,能以这样的题目做文章的,应该是具有相当的理论修养和人文底蕴的,具有相当的历史眼光和战略眼光的,起码也是吃透庄子精神和“目前的中国”的。可是从那篇短文里好象还看不出来。 那篇短文的基本观点是:借助于《百家讲坛》的神力,庄子的人生哲学随之“变得流行起来”,“在目前中国的情况下,庄子人生哲学的流行所导致的只能是全社会的犬儒主义,它或许能够培育出一批不问世事的逍遥派,却永远不可能培养出积极参与的现代公民。这难道是我们所需要的吗?” 毫无疑问,犬儒主义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问题在于,“在目前中国的情况下,庄子人生哲学的流行所导致的只能是全社会的犬儒主义”这种说法成立吗? 问题还在于,陶文一开始就将庄子和犬儒主义直接划上等号,说“其实这看似矛盾的两个方面的结合才是完整的庄子,它们共同组成了犬儒式的人生态度”,这又是否公允?这样的论说逻辑又是什么逻辑? 什么是犬儒和犬儒主义?犬儒原指古希腊抱有玩世不恭思想的一派哲学家,犬儒主义便是源于那一派哲学家的一种哲学体系了。陶文有大半篇幅是专门论说犬儒主义的,这里正需要引用几句:“犬儒主义诞生于公元5世纪的希腊,它指一种对文化价值的对抗精神,一种深刻的怀疑,它认为世界是不值得严肃对待的,不妨游戏之。到了现代,犬儒主义的含义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是其对于世界的不信任和拒绝的态度没有变,犬儒主义虽然对现实不满,但是又拒绝参与社会世界,或遁入孤独和内闭,或转向任诞的审美主义,而其骨子里则是虚无主义。” 这样一种主义跟庄子扯得上什么关系?庄子精神的实质是什么?是对道的不懈追求,是对宇宙和人生的不懈探索。人的问题是庄子思考的根本问题;道和自然是庄子思考问题的基本出发点和最终归宿,也是思考问题的根本参照系。庄子认为,人本是自然的一部分,是自然的一种存在形式,因此人要顺应自然。由此出发,庄子一方面不满于现实,对假仁假义的统治者和造成社会混乱的礼法制度进行无情揭露和批判,并描绘了“至德之世”的乌托邦蓝图;一方面则强调个人人格的修炼,主张“无己”、“无功”、“无名”,以达到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境界。任何哲学思想都不可能是绝对的真理,庄子思想的局限性也在所难免,但是作为两千多年前的一位思想者,庄子的追求和探索绝对是当时人类精神世界的一座高峰,他的求索精神绝对代表人类前进的方向,这岂是犬儒主义所可望其项背者? 翻开《庄子》一书,处处可以发现庄子是一个极其生动极其有趣的人,这生动有趣的背后,则是人性之纯粹与超尘拔俗。庄子以其鹤立鸡群一般的心性和智慧,见人所未见,知人所不知,心感天地之意,口发宇宙之音。他当然希望自己对人类有所贡献,无奈人类听不懂他的心音,他只好首先把自己从人性异化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所以他常常表现出天真幼稚、活泼可爱,乃至异想天开,不可思议,那道貌岸然的一类以及芸芸众生,便以为他装疯卖傻,或用心不端,或不合作,便也有人往他头上大扣帽子,比如犬儒主义。试问,在庄子和犬儒之间,谁的精神受到了污染,而谁没有?谁的心性发生了变态,而谁没有?谁放弃了对真理的追求,而谁没有?谁放弃了对人类的责任,而谁没有? 庄子的局限性毋庸讳言,只要是人,谁没有局限性?但是如果不从实质上来看问题,不以辩证法来看问题,只抓住一点不及其余,那么几千年文明史中的灿烂群星不都要一个个如此这般地封杀掉吗?如果都以陶文的论证公式去套:先将A某人和B主义划上等号,然后大批特批B主义,最后大呼“这难道是我们需要的吗?”那么已经过历史检验的浩浩文明成果哪一项能闯得过这一关?这种论证公式真是威力无比啊!这种论证公式其实也是一种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中国曾经一度出现过的“破四旧”和“文革”。人们不禁要问,这是不是一种对历史的无知?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虚无主义”?一种“深刻的虚无主义”?是不是也是“一种对文化价值的对抗精神”? 在《目前的中国不需要庄子精神》一文中,作者不仅没有吃透庄子精神(更没有吃透五千年文化源流的基本底蕴),也根本没有把握住“目前的中国”。“目前的中国”只在其中几句话中看出一点影子:“犬儒主义常常出现在社会黑暗、绝望感弥漫的历史时期。这个时候的突出特点是现实世界的无奈和想像世界的高蹈,两者相互强化。在这个意义上,大概庄子的确算得上是当今中国精神界的导师,他应和了当今中国的普遍的社会冷漠,试图通过内心的所谓宁静来掩盖现实生活中的无奈。”这里又让人看出抓住一点不及其余的思维惯性,而且如此的“目前的中国”,又岂是“这难道是我们需要的吗”那种豪情壮志的依凭呢?在作者看来,“目前的中国”触目尽是“冷漠”和“无奈”,人们不禁又要问,这和犬儒主义不正是同一副眼镜看世界吗? 谁都很清楚,“目前的中国”是正在建设和谐社会的中国,而和谐理念正是庄子思想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目前的中国”是正出现“文化遗产热”的中国,中国目前对文化遗产的发掘、保护和光大的重视程度,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而庄子思想作为一项弥足珍贵的遗产,以其独特的魅力正受到普遍的欢迎;“目前的中国”是正致力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在这项伟大工程中,中国需要做好许多文化源流的疏通工作,需要历史提供伟大的文化力量支持,而庄子正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源头。 两千多年来,庄子思想对中国哲学、文学、美学、艺术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对整个民族精神和民族思维方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有学者指出,“没有庄子,便没有汉唐诗赋、宋词元曲、晚明小品……没有这多彩多姿充满着葱茏活泼的盈盈灵气的熏陶,以后的那些创造便无所依傍。”庄子的文化力量,还要怎么形容? (朱林敏) 附:目前的中国不需要庄子精神 借助于《百家讲坛》的神力,沉寂了很长时间的庄子也终于开始风光起来,他的人生哲学也变得流行起来。什么“逍遥游于物外”,什么“无为、无功、无名”,追求绝对的自由精神,等等。可是我们也不要忘记了,庄子也是中国犬儒主义的创始人,庄子的“自由精神”混合了犬儒精神而显得俗不可耐。在今天的中国倡导庄子精神 实在不是时候。 《庄子》的“自由精神”似乎早为大家公认,其高蹈超越、想像之奇绝,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我要补充的是:《庄子》中还有大量犬儒主义言论,体现了一种非常糟糕的鸵鸟智慧和乌龟哲学。庄子一方面大骂世俗,一方面又反复说要“不谴是非而与世俗处”,也就是说,不要去管什么是非,要无条件地和世俗世界好好相处;一方面大谈“不为物役”,但另一方面又告诫人们要“与物周游”、“与物为春”。庄子一方面是大胆想像,神游于九天之上,另一方面则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现实主义策略。庄子的想像更多地体现在玄空的神游上,在实际行为上却认同价值颠倒的现实世界。他的“游”也只是不触及现实的“神游”而已。其实这看似矛盾的两个方面的结合才是完整的庄子,它们共同组成了犬儒式的人生态度。 所谓“犬儒主义”,指的是个体与社会之间的一种畸形关系。犬儒主义诞生于公元5世纪的希腊,它指一种对文化价值的对抗精神,一种深刻的怀疑,它认为世界是不值得严肃对待的,不妨游戏之。到了现代,犬儒主义的含义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是其对于世界的不信任和拒绝的态度没有变,犬儒主义虽然对现实不满,但是又拒绝参与社会世界,或遁入孤独和内闭,或转向任诞的审美主义,而其骨子里则是虚无主义。他们对于世界保持了清醒的距离意识,但是却不敢或不愿与之正面对抗,而以一种嬉笑怒骂、冷嘲热讽的处理态度来曲折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妥协混合的矛盾立场。 吉登斯在《现代性的后果》中这样分析犬儒主义:“犬儒主义是一种通过幽默或厌倦尘世的方式来抑制焦虑在情绪上影响的模式。它导致了滑稽作品的出现,就像电影《博士可爱稀奇先生》和许多‘黑色幽默’所表现的那样,它也导致了逆流而行的疯狂庆典时的短暂欢乐。”犬儒主义不仅仅表现了现实的黑暗,或者现实世界中道德的颠倒和价值的真空状态,更是人们对于这种颠倒和真空状态的麻木、接受乃至积极认同。犬儒主义者即使在心理也不再坚持起码的是非美丑观念,不但对现实不报希望,而且对未来也不报希望。犬儒主义的核心是怀疑一切,不但怀疑现实,而且也怀疑改变现实的可能性。也就是说犬儒主义是一种深刻的虚无主义。这种虚无主义有可能表现为死气沉沉、一潭死水,也可能表现为装疯卖傻、装神弄鬼。犬儒主义常常出现在社会黑暗、绝望感弥漫的历史时期。这个时候的突出特点是现实世界的无奈和想像世界的高蹈,两者相互强化。在这个意义上,大概庄子的确算得上是当今中国精神界的导师,它应和了当今中国的普遍的社会冷漠,试图通过内心的所谓“宁静”来掩盖现实生活中的无奈。 在目前中国的情况下,庄子人生哲学的流行所导致的只能是全社会的犬儒主义,它或许能够培育出一批不问世事的逍遥派,却永远不可能培养出积极参与的现代公民。这难道是我们需要的吗?(陶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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